碧锦瑟

Ch8

乐无异在键入板上敲下最后一个键，终于松了口气，准备休息一下，示意了一下馋鸡就下达了命令，他的座位上伸出奇形怪状的机械手为他按起肩膀来。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缓解专注工作时完全感觉不到但一停下来简直要折磨死他的眼睛酸痛。

这间舱室内大到自卫系统、网络安全系统、生态维持系统……小到空调系统、照明系统、房间装饰……全都是他一人一手亲自安装调试，很多过于基础简单的系统加装他从正式升为编制内工程师，领星际军正式军衔后就再没做过，多年劳碌不歇的岁月过去已经渐渐遗忘了该从何做起，他却也不愿假手他人，全靠自己在系统内一点一点地调出资料，照着那些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简单了的操作说明一点点慢慢地捡起来，慢慢地做并且不断给这些微不足道的系统也加上乐无异独门改装---比如空调除了吹冷风热风，在需要的时候也能吹出花瓣什么的。

那天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工作，不听不看不见人，直到墙上全息投影的屋内装饰都被他加装了31种方案每天换一种之后实在再无工作可做，他才第一次联系了闻人羽---用通讯设备，要她直接通知相关人员密切监视距晗光舰1377新银河光年的某一坐标附近7000km2圆形区域内的情况，误差上下5.43个单位坐标。闻人羽虽然感到不解，但此时此刻却也不便多说，将那颗自乐无异好歹终于联络了她之后放下的心掩饰好，表现的并无异样，就好像乐无异不是把自己关起来一个多月后首次愿意与外界接触，而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接受了一个普通的命令，她简单的回答了“是”“好”“明白了”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乐无异也果断地又切断了通话。而闻人羽照他的要求安排下去之后他也没再与他们联络，依然只是呆在那个“密室”里，三天后闻人羽收到汇报说那片区域内发现了流月的舰群时才恍然而惊乐无异在那段不见人的时间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守住长安，守住这场战争的胜负，这毕竟是那个人最想达成的愿望---而他是乐无异，只要是那个人想要的，不论是什么他都会不惜一切地取来放在那个人眼前。

而现在闻人羽在那个加装了电磁干扰设备的空间内请求与乐无异通话。她看着这一切，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一层透明的薄膜形成了的一个封闭的空间，四壁有细小的电火花闪动，抬头是极高的天花板，看不清上面是否有花纹或是其他装置。

---这就是你那天看着的景象么，夷则？闻人羽将手指轻轻拂过那张被乐无异改装过的除了正常的防卫指挥控制等功能外还能按摩调温泡咖啡的舰长座椅，仿佛能感到自己的心情和那时的夏夷则那时的乐无异微妙地重合，感受到他们的绝望和绝望里的坚持。

闻人羽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乐无异接通了，他的脸出现在半空中的投影里---不再有曾经圆滑甚至有点肉肉的可爱脸部线条，取而代之的是刀削般深刻的轮廓，眉梢眼角的喜气被淡然和冷静充斥，不复曾经鲁莽冲动却元气满满的模样。

闻人羽赶紧在分秒内整理自己的表情，也变成淡然无波澜的模样，“无异，行动成功了，按照你的指示，流月廉贞祭祀已经落网，前来支援的舰艇编队共有驱逐舰10艘，补给舰10艘，战斗舰数艘，廉贞级中型母舰一艘，全部歼灭，并缴获了大量被称为“五色石”的流月战舰必需的驱动能源，数量庞大---估计是补给‘微星’的，”说着，本来告诫自己要平静的闻人羽也忍不住露出略微兴奋的表情，“无异，我们这次大获成功！是断了沈夜他们的命脉了！”

“干的好，”画面里的乐无异点头，竟也适度的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廉贞祭祀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中了吗？”

“是，”闻人羽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尽量恢复平静地汇报，“武将军这次亲自带队前来支援，出师大捷，预计再有一小时左右他们就能够躲过争议区跃迁回来与我们汇合。”

“好，”乐无异再次点头，“准备晚宴，给武将军接风！”

 

 

 

 

 

 

联邦A级上将指挥官武灼衣，出身将军世家，家中历代从军，皆是联邦的大将重臣，曾祖曾因助夏夷则的祖父，长安联邦执政官李林平叛被授予长安联邦杰出贡献勋章，领世袭伯爵衔，成为联邦史上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S级元帅指挥官---因为夏夷则的父亲废执政官称帝之后便取消了S的评级，而武灼衣的祖父更是为圣元帝成功就职建立了赫赫功勋。然而武灼衣的父亲比起家传，却显得平庸得多，当然也有人说是在圣元帝的刻意压制下他故意显露出这样的表象以明哲保身，总之武家在这一代开始逐渐式微，正在大家都以为开国元勋武家就此衰落的时候，武灼衣横空出世。

武灼衣作为星点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学生之一，同夏夷则一样也是在学生时代就做出令人震惊的成绩，此后一路顺风顺水。在著名的长安保卫战中涌现出的两名杰出将领---武灼衣和夏夷则，在这之后均被升为A级上将。乱世出英才，令人赞叹的是，武灼衣和夏夷则，这两位联邦最杰出的将领中的两人，竟然出自星点指挥学院同级---同样同级的还有后来的A级上校机械师乐无异，A级上校指挥官楚凌等，这一年（银河历7041年）因为这些日后为长安联邦做出杰出贡献的将星们，势必将被历史铭记。（《那些该被铭记的荣耀---星点校史》四卷三章 百花争荣的7041）

这些都是为大众广为所知的，而仅有极少数人知道，武灼衣及其身后的武家都是三皇子夏夷则的忠实拥护者，甚至于这些记录于星点校史内与7041有关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三皇子一派---有人在明，如乐无异；有人在暗，如武灼衣，一场日后才会掀起的血雨腥风似乎从这些眼下毫无生机的平淡文字中就已经即将喷薄而出。

然而这些都是乐无异以后才要开始考虑的问题，眼下夏夷则的病日复一日，毫无起色，沈夜已经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了他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而武灼衣的到来，暂时看来当然是福，久之，却不知是不是祸。

乐无异对于长安此时的局势还是有大概了解的，若不是内忧外患，还得靠他们，靠夏夷则挡住沈夜，眼下他们哪里能如此简单地在前线迎敌，有一个整编舰队握在手中。本来长安有武灼衣在，他和夏夷则都相信他能够掌握好局势，不会出大问题，可此时武灼衣被派来前线，若不是长安还有叶灵臻在，他们早就先乱了阵脚了。此外还有一点---

武灼衣这次会带来什么，乐无异心里再清楚不过，几天前关于谢衣的“叛国罪”定罪正式通告已经发布，武灼衣此来，只怕会交给他一纸“格杀勿论”令吧？

所以可巧乐无异虽然做出颓废不自知的姿态，但暗中一直在做着工作，根据截获的情报推断出流月援军的大概方位及来援速度，就直接命令武灼衣舰队去进行拦截，好歹算是延缓一会命令下达的时间吧。

“夷则，你说，我该怎么做好呢？”乐无异趴在夏夷则的治疗舱上看了一会那些代表他生命体征的线表起起伏伏，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在透明的舱壁上描绘着他脸部的线条。

“老……那个人叛国，是我亲眼所见的，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没有人陷害，完全自愿，我全都清清楚楚。”

“可我还是会手软，还是会心软，还是会想着格杀令虽然肯定是要下的，但晚到我手里一分也是好的。”

“因为这点私心，我还滥用了职权，派了武将军去拦截流月援军，其实虽然这个决定本身没有问题，我自己却是知道的，不是非武将军去不可，我们这边由闻人或者楚凌带队可能比长途奔袭的武将军他们更合适……夷则，我有私心，对不起。”

“虽然我理智上清楚无比，我绝不能更不应该留手，连不忍都不该有，可还是……还是……”

“真到短兵相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真的干脆利落下令，我真的不知道……”

“夷则，我是一个失败的指挥官吧，当然了，我本来也不是指挥系的，我只是一个搞技术的而已，这些本就不该由我来做。”

“……所以，你快醒过来吧？你那么一个固执的人，自己留下烂摊子给别人这种事情你肯定不愿意的，虽然是那么难的情况，那么难的决定，但如果是夷则的话，一定能想到两全的办法的吧？”

“夷则……快点醒过来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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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月经文了---月经这么久不来事要大了好吗！

土下座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