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锦瑟

这章全谢沈/初夜，不打乐夏tag了

谢沈的亲们当短篇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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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谢衣被抓捕回来，被人押着站在他面前，可他---沈夜的心思却一时不在这。

他坐在他的座椅上，用惯常的动作支着下巴发呆，就只是发呆而已，他其实什么也没想，任场下其他人的心思百转千回，气氛渐冷如冰封。

心思放空下来，就有回忆找上来。

谢衣本是军部功臣遗孤，沈夜第一次见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谢父本是沈夜手下的重要人物，作为当年力保年轻的沈夜继任大祭司之位的流月肱骨，他的牺牲对沈夜一派无疑是巨大打击。自他继任以来，流月派系争斗一直暗流涌动不曾稍歇，此刻沈夜一派元气大伤，顿时有种打翻天平之感，所谓“保皇派”立时蠢蠢欲动，显出矛头，国内局势紧张，内战似乎一触即发。

而彼时年轻的沈夜从似乎陡然无穷无尽的文件中抬起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自幼天纵英才，就连当初力排众议走到流月第二人的位置上，也并未让他如今日一般捉襟见肘过。眼前的似乎是一个死局，文韬武略如他一时却也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这个国家现在不能内战，不论是流月百姓还是他和沧溟，这都是不能允许发生的，更何况还有……

一时烦躁上来，他索性向后靠进椅子里，漫不经心得挥手，面前让他烦闷不已的东西瞬间消失，电子屏消失掉后，这个因着它的光才显得明亮的房间也渐渐暗了下来。

安静下来，沈夜感到心里沉沉的闷，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谢父的死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己方阵营的巨大打击---他其实很难过。

因着时任破军祭司谢父及其阵营的支持，当年不过刚刚成年的他才能在大祭司的位置上逐步站稳脚跟，那个老人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成长的，这些年他越来越铁腕强势，大概也只有他明白自己其实也很累。

而如今他也不在了，死在波云诡谲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谁又知道我沈夜以后会安身哪里呢，呵……

大约命中注定，我既选择了这条路，便终究只能孤身一人……

而华月就是这时进来的，她说“阿夜，你要不要去见见破军祭司的遗孤。”

他就这样见到了谢衣。

 

 

彼时谢衣亦已知晓自己父亲的噩耗，沈夜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半大孩子很安静，整理着书房里破军祭司留下的各种资料，见到沈夜也只是微微鞠躬表示敬意，便继续了手边的事。

来的路上沈夜已经听华月说了这个名叫谢衣的少年的基本情况，作为破军祭司独子，谢衣自幼便有早慧之名，现在月溟星际军官学院机械系就读，也是族内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此刻沈夜见他进退得体，虽遭大打击但并为颓废放纵，心里也感到略略满意。

“你就是，谢衣？你大概也知道了，你父亲生前是我最为重要的属下之一，他此番牺牲我感到非常遗憾……你有什么要求么，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

“……好。”本来一直埋头整理的人略停了一会就直起腰来，他走到沈夜面前，拿出一个军部S级加密的闪盘，“我要你收下它。”

沈夜饶有兴趣地挑起眉，“这是什么？”

“……我父亲留下来的，还没有完成，我这些天发现它之后就一直在完善它，昨天才终于完成了，我希望你收下它，这应该也是父亲的愿望。”

沈夜接过来，用自己的微型电脑解了密，仅仅浏览了几页表情就严肃起来，“这是，你做的？”

“……大部分还是父亲安排他的人做出的成果，我只是补完了后半部分而已。……另外，我希望大祭司看在这份东西的份上还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想要做大祭司的学生。”

 

 

沈夜的确是月溟的名誉副校长，高级教授，当年接任大祭司之前也的确曾在学校里任教，但正式继任大祭司并升任月溟名誉副校长之后便再没有带过一个学生，这是月溟上下众所周知的“常识”，所以这么多年来想当大祭司学生的人不是没有，却也都无非是想想罢了。

所以乍被提出这种要求沈夜也愣了一下，随机饶有兴趣的问：“听说你是月溟的高材生……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副校长不过是挂名的，我不会再带学生的。”

“……是。大祭司公务繁忙披星戴月，自是没那份时间和精力再带学生。不过……能轻易实现的事情便不能叫作愿望了，对不对，谢衣仰慕大祭司已久，虽知妄想，也总要一试。”

沈夜讽刺一笑，正要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加以嘲讽，回过身却见谢衣抬起头，接触到他的目光，他这才发现这个少年看着他的目光竟然是这么百转千回，仿佛蕴含着千般憧憬万般向往却被硬生生地压制在平静的假面下，原来他的目光其实并不是平淡，而是却饱含了千言万语---让沈夜的心底也不禁一动。

出口的话就这么改变了，“……我不是没有时间精力，只是学生的质量一代不如一代，纵使培养了也不过如此，对不起我的时间，至于你……不过也就是一群庸人中的高个儿而已，仅凭成绩单上几个A，你凭什么以为就能打动我？”

“……谢衣自是不敢狂妄。但谢衣和自己打了个赌，”他顿了一顿，看到沈夜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就是在将资料交给大祭司之时，若大祭司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再有后来一问，而我们既然还能谈到这里，说明大祭司还是认为，”谢衣眼底狡黠之色一闪而过，“谢衣有过人之处~谢衣不敢大言不惭比他人都强，不过，谢衣确有打动大祭司的地方，不是吗？~”

……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却是只小狐狸，沈夜一时有些无语，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谢衣没有露出这算计他的一面他在沈夜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最多有些优秀的“人才”，并不真的值得他认真考虑---虽然他的确会交代瞳认真培养多关注他，但对于他成为自己学生的提议还是并不打算考虑---而此刻他倏忽露出心计一面，反而勾起了沈夜的一丝丝兴趣，他突然有点想看看，这个披着高材生皮的小狐狸，到底有多少面。

……

 

 

“大祭司？大祭司？”沈夜猛然回神，才发现周围人似乎已经等他很久，平素与谢衣交情不算浅的华月、瞳等人都压抑着内心翻涌的心绪看着他，而风琊雩风等人也是压抑着内心的翻涌---只不过是幸灾乐祸罢了。

流月祭司本是沈夜、瞳、华月、谢衣为大祭司一派，其余人则为所谓“保皇派”，名义上支持女皇沧溟，双方力量互相牵制，并无上风，才勉强得以维持着这平和的表象，几年前谢衣之父原破军祭司去世，引发的动乱可没让他少费脑筋，好在当时谢衣跳出来，大言不惭要求做他的学生，某种程度上也算解了他的急，本来以谢衣的资历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胜任破军祭司一位，但在他真的破格成为沈夜的学生之后反而开始具有了这一争的实力---这也是当年沈夜最终同意了这一荒诞要求的原因之一。谢衣当年是机械系的学生，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瞳学习，瞳作为月溟的正牌校长也的确在认真的培养他，毕竟这个族内的后起之秀在机械上的天赋惊人。而沈夜作为指挥系“镇牌子的”一开始自是没对他报什么期待，但当谢衣交了他的第一篇关于月溟机械系最新成果在实战中应用浅析的论文之后，沈夜就不得不开始正视他在这方面的潜力……但尽管如此，沈夜日常工作极为繁重，也就偶尔才能给他解答一些疑问，谢衣就这样拖拉着在月溟读完了他的双学位，不过显然他在机械方面天赋更高，在他毕业后在沈夜支持下继任破军祭司之后也是一直专责新技术研发与应用方面。而谢衣在位子上也迅速展现出了他的才华，才不枉费沈夜这么多年顶着奇大压力保留了这个位子。后来又经历了一场内部清洗之后，沈夜一派势力才算终于又和“保皇派”持平。可如今，天平才维持了几年而已……沈夜看着被押着的谢衣，一时怒气难平。

他起身，看着这个他的得意门生。他沈夜继任大祭司之前以军职在月溟兼任教授，但时间不长，他并未为自己挑选学生便成为了这流月星系的实际领导者，后来出了谢衣纯属意外，而他以后显然也并不会再收学生---可以说，谢衣就是他唯一的弟子，沈夜耗费了无数心力培养这个极具天赋的族内后辈佼佼者，此时看着他，一时又是沉默，他默默凝视谢衣，直到心意坚定并不打算改的谢衣都开始有了那么一丝心虚，“谢衣，本座全心全意培养你，甚至还存过让你接班的心思，如今，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雩风风琊自是庆幸，沈夜果然是存的这种心思，如此这谢衣更是要趁他病要了他命，谁让他不知好歹，竟然连背叛沈夜的心思都敢有，而瞳和华月乍一听闻也是一惊，刚刚低头避开沈夜目光的谢衣也不禁抬起头来，眼神中蕴上了苦涩，“老师……我……”艰难的开口，却发现还是说不下去了。

“反物质炮的研究到底有何不同，令你如此排斥？之前你的研究很多军部都已拿来配备，为何你却并无排斥？”

“这不一样！”谢衣一时激动，反驳道，“反物质炮和之前的全都不一样，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破坏实在太大了，而且毫无挽回的余地，老师，我们已经有反粒子炮在研究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反物质炮呢？”

“鼠目寸光！”

谢衣被打断，那种苦涩的情绪又漫上了他的眼睛，“……老师一定要这个技术，是因为，我们要对长安动手了吧？”他喉结滚动，艰难地继续说下去，“老师，你再给我几年，我一定能够找到让流月星系生存下去的办法的，为什么我们的生存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鲜血之上呢？这样的生存，真的能让流月百姓夜里安眠吗？”

“闭嘴！事到如今还在妇人之仁，那本座就问你，你的研究可有一丝一毫一丁点的进展吗？！”

“……”

“好，你不肯说，瞳你来说。”

瞳沉默了一会，默默的摇头，“……从我们目前的研究进度来看……流月星系存活的可能……不足百分之一。”

谢衣不说话了，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或许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什么用，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

沈夜转身走回位置坐下，“谢衣，本座看在多年情分上，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回去老老实实继续研究，就原职不变，本座甚至可以再多拨你三亿月元研究经费，只是

要时刻受军部直接监视，如何？”

谢衣又露出那种眼神，这次却又勾了勾嘴角，轻笑，“谢衣，不愿！”他提高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议室内。

雩风和风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这个谢衣，这次必死无疑了，沈夜也不会保他了。果然沈夜猛地敲在座椅扶手上，“执迷不悟！---带下去，瞳，谢衣算是你负责的人，你负责处理掉。---从今天起，流月再无破军祭司一职，所辖职责全部移交七杀祭司，廉贞祭祀帮扶。”沈夜说完似是气愤难平，径自起身走了，只留下答“是”领命的七杀祭司瞳廉贞祭司华月，以及被他后面做出的决策震惊了的雩风风琊等站在原地。

雩风风琊万万没想到沈夜竟直接裁撤了破军祭司一职，并将职权移交瞳华月---这样一来他们便不能从中得利动摇势力平衡了。不过想到沈夜同时也下达了处死谢衣的命令，便仍觉得还是不错的。

而谢衣被押着，默默目送着沈夜离去，半晌，闭上了眼睛，“永别了，老师。”他在心里说着。

 

 

 

 

 

“主人。”照旧撑着手臂在座椅上假寐的沈夜听到后微微睁眼，果不其然看到初七半跪在他面前，便又闭上眼靠回去，“什么事，说吧。”

“主人，反物质炮进入最后调试阶段了，预计十天内便可调试完成。”

“很好。十天太久，我要七天内完成。”

“明白，属下一定尽力。……还有一事，廉贞祭司率领的补给舰群被乐无异截获了，廉贞祭司被俘，乐无异要求与我们对话。”